提前放假的翌日是休息日,俞适野本该在床上舒舒服服地和温别玉睡个懒觉,但中途他接到了个来自俞汝霖的电话,电话里,俞汝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他谈。 虽然很不耐烦,俞适野还是动作轻柔地起了床,简单漱洗一下。 出来的时候,温别玉睁开了眼睛,但没全醒,顶着头比正常情况下蓬松得多的头发,睁着眼迷迷糊糊地看人。 本来不想打扰人睡觉的俞适野脚步一顿,走到床边,梳理下对方的乱发:“醒了?我要出门一趟,中午会回来吃饭,难得周末,再睡一会吧。” 温别玉抓住五个字,“中午会回来”。 他安心了,乖乖点头,遵循本能,重新倒下去,闭眼睡觉。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之后,俞适野来到了俞汝霖的别墅,那是独立城市之中的花园别墅,别墅颜色轻盈,墙体粉白,再饰以浓翠的绿意,让人轻而易举地忽略墙下的砖石,是如何的原始与冰冷。 如同这里的主人。 他进了大厅,见着了俞汝霖。 哪怕休息日,哪怕在家里,俞汝霖也穿得一丝不苟,衬衫的扣子一路扣到最上一个,发胶将每一缕头发牢牢固定。他正在餐桌前吃早餐看报纸。 俞适野拣了对面的位置坐下。 长长的餐桌一如谈判桌,桌首坐着俞汝霖,桌尾坐着俞适野。 俞适野率先开口:“找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俞汝霖收起报纸,报纸抖出一阵簌簌声响,像一串刀片被串成了辣椒串,再彼此碰撞后产生的声音。 “你最近在搞分散式养老公寓?”俞汝霖说,“这东西不赚钱,收了吧。” 俞适野蓦地笑了。 不意外,真的不意外。 是俞汝霖认为重要的,会找他来说的话题。 只是他心底总有一些微弱的期待,期待俞汝霖会说的是别的事情,比如他妈妈的事情。 就像濒死的人,死撑着吊一口气,盼望在苟延残喘的最后,还能吃到那心心念念的灵丹妙药。 可惜世上总多是沉疴难起,难得有妙手回春。 自菱格窗户射入的光一道接连一道,轻柔地垂下来,冷漠地垂下来,重重遮拦在父与子间。 *** 温别玉再次从梦中被吵醒,是因为手机传来了提示音。 他皱着眉,睡意昏然地朝屏幕上看了一眼,下一瞬既睁大眼睛。 赵景修发来消息,消息中说…… 等温别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驱着自己的车子,一路开到了俞汝霖的别墅前。他匆匆洗了把脸,随便套了身衣服,早饭没有吃,仪容没有整,就这样呆在别墅的大铁门前,被保安拦下来询问: “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 温别玉双手紧扣方向盘,于长长屏息之后,重重松气。 他的嘴角微微挑起来,挑出一个略带自嘲的弧度。 虽然时隔九年,但每一次来这里,好像都挺狼狈的。 再狼狈,也要进去。 温别玉的手摸向手机,打算给俞适野打电话的同时,一辆红色法拉利缓缓驶到旁边,车窗降下,许音华微带诧异的脸出现在车中。 “……小玉?” 温别玉同样意外,还没进门,他要找的人就出现在眼前。 没等他说话,许音华已经冲保安说:“开门,这是适野的爱人。” 保安连忙答应,闭合的铁栏杆敞开,温别玉的车子和许音华的车子先后驶入花园,接着,温别玉下了车,看向同样自车中下来的女人。 “夫人。” 许音华的脚步轻轻一顿。 她侧头对温别玉说:“你要找汝霖的话,他现在应该正在吃早餐,吃完之后,会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见你。” 温别玉:“我是来找您的。” 听了这句,许音华似乎也不意外。 她足尖一旋,贴在小腿的鱼尾裙掀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又驯服地贴在那双笔挺的腿上。她穿着一双高跟鞋,那高高的鞋跟让她像战士一样直面温别玉,问:“什么事?” “是和俞适野有关的事情。”温别玉对着许音华,一字一句问,“既然滕宣是您的情人,当事情曝到网上的时候,为什么要俞适野替您背?” 这是温别玉刚才从赵景修处得到的消息。 真正被拍到自滕宣酒店房间里出来的,是许音华。 和滕宣有关系的,是许音华。 最开始在网上被人质疑的,还是许音华。 但非常快的时间里,有幕后的手操纵舆论,直接将俞适野扯了出来,作为一个替罪羊承担了所有指向许音华的猜疑与指责,供人品评和议论。 许音华缄默片刻,勾出一抹冷笑。 “是我做的我不否认,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承认。在网上操纵舆论的不是我。这一点,你虽然不知道,但小野知道……”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