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便有两名跛脚的家丁推门走进来,将惊恐万状的叶蓁拖下去。赵望舒愣了愣,终究还是追了出去,口里急急喊着娘亲。 赵纯熙如今已悔断了肠,哽咽道,“爹爹,当年您醉酒误了大事,如今又要重蹈覆辙吗?您不要让关素衣看不起您!” 这句话像重锤一般将赵陆离敲醒,又似跌落悬崖的人抓住一根藤蔓,瞬间止住了下落的冲力,免于米分身碎骨的结局。他扔掉酒坛,呢喃道,“对,你说得对。我不能叫素衣看不起。我得去洗一洗,好好睡一觉,明天去柳州谈一桩买卖。我要把赵家再撑起来,府里这些老弱残兵,庄子上那些将士遗孤,都等着我养活呢。” “哎,女儿扶您回去。您好生睡一晚,明日起床便什么都好了。”赵纯熙高悬的心终于落地,眼泪溃如泉涌。原来爱上怎样的人便会得到怎样的回报,爱错了唯有绝望,爱对了哪怕经历失去,也还留存无穷无尽的勇气。 --- 关家。 关素衣美美吃了一顿,陪木沐和祖父绕着院子走了几圈消食,然后跑到爹爹书房练字。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关父铺开一张雪宣,状似不经意地询问。 “还没想清楚,但绝对不嫁人。” “那便回胶州陪陪你外祖和外祖母。若非你与先太后颇有渊源,又入了皇上的眼,京中怕是早已经流言满天了。咱们再占理,人家也会非议你看不起赵家,嫌弃赵陆离是白身,这才急着和离。你先去胶州住一段时日,等口风过了再回来。” 关素衣心中涌上一股怨气,“莫说我并非因为这个才和离,便是嫌弃赵家门第低微又怎么了?说别人容易,审视自己却难。随便叫京中哪位贵女与我换一换,看看她们能不能忍!她们爱说便说,我照旧过我的日子,怕个甚?” 关父拧眉,“你去不去胶州?吕先生前些日子发了一篇文章讨伐你,说你苛待继子,不尊师重道,将你如何遣走他,又如何将赵望舒扔进私塾的事大肆宣扬了一番。碍于你的名声与先太后连在一块儿,旁人不敢非议,然而心里怎么想,你应该清楚。你师兄受你连累,私塾里已经没有弟子,眼下只能喝西北风。你这耿直的性子得罪了多少人,又惹来多少非议?若不是你运气好,有皇上出手护了一把,哪能安安稳稳地站在此处练字?早就被送到寺庙里去了!” 关素衣怨气顿消,连忙挽住关父解释,“爹爹,我去胶州还不成吗?那吕先生酗酒成瘾,整天醉醺醺的,哪里能指点弟子?女儿自问无错,但连累了师兄倒是真的,明日就去找他赔罪!” “罢了,你与你祖父一样,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我也不指望你能改好,少给我闯些祸便万幸了。皇上能护你一次,焉能护你一世?”关父眸光微闪,沉吟道,“我已给你外祖写了信,近日就安排你启程。” 关素衣讷讷应了,心不在焉地练了一会儿字,然后回屋睡觉,刚推开房门就被一只大手拉住,轻拽过去。 第117章 夜探 陡然落入一个温暖而又宽阔的怀抱,关素衣吓了一跳,正欲呼救,嘴唇却被一只大手捂住,安抚道,“别喊,是朕。” “忽纳尔?是你这混账东西!”关素衣一面挣扎一面用脚跟狠狠碾压对方足尖。 圣元帝立即把人放开,为免黑暗中她无法视物,撞到桌椅弄伤自己,顺手将她按入软榻中,低声调侃,“这句‘忽纳尔混账’,夫人骂得比那鹩哥好听多了。朕如今把它养在内殿,想夫人的时候便喂一粒稻米,听它重复几句,夫人与朕打情骂俏的模样便浮现脑海,栩栩如生,叫朕一解相思。然而现在,真正听见夫人骂朕,竟似吃了灵丹妙药一般,整天的疲累都消失殆尽,唯余欢喜。” “你果然欠骂。”关素衣冷笑。 圣元帝早已习惯了夫人的唇枪舌剑,一面挥退匆忙跑进来查看情况的金子和明兰,一面指着放在桌上的灯盏,低声说道,“夫人看仔细了,朕给您表演一个戏法。” 关素衣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一眨不眨地盯着灯盏。只见他并指在其上轻轻一抚,焦黑灯芯就无端燃起一豆火苗,先是随风摇曳,随后慢慢蹿升,照亮四周。 “这也是武功?”关素衣大感神奇,恨不能捧着对方手指查看,却恼他夜闯闺房,不肯靠近。 “世间万物皆有其属,或似人一般分为阴阳,或似物一般分为五行,内力也不例外。朕之内力为阳炎,至强至刚,凝于指尖便能燃物。”他边说边捏住灯芯,全然不怕灼伤,轻松将之碾灭,然后重新点燃。 反复演示了三次,夫人才被好奇心驱使,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张口便问,“某人不是说只需远远看我一眼便足够了吗?现在又是夜闯闺房,又是擒拿威吓,岂不自打嘴巴?” “方才拽您是担心您受惊后喊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