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阵子,天色渐渐暗下来,黑衣人道:“头儿,四处都找遍了没看到那封信,回去怎么跟国公爷和娘娘交代?” 领头那人转一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狠厉地说:“首饰大家伙分了,其余东西都烧掉。” 黑衣人应一声,打燃火折子扔到那堆绸缎上,冲天的火苗几乎映红了半边天。 赵芃与奶娘趴在粪便附近的地上,一动不敢动,直到黑衣人离开许久才挣扎着站起来,却不敢往近前去,远远地磕了三个头。 两人没再回登州,一路跋涉着到了奶娘的老家青州。 事隔多年,赵芃仍然记着那天的事儿,记着黑衣人说过的话,“回去怎么跟国公爷和娘娘交代?” 万晋朝国公有四位,而国公府里还出了位娘娘的却只有安国公谢家—— ☆、第28章 险境 冬阳从糊着高丽纸的窗户照射进来,给屋子增加了些许暖意。 赵睿的脸被温柔的阳光照着,眼底有什么东西晶莹闪亮,待要细看,却什么都没有,唯唇边噙一丝浅笑,似有若无。 分明是在悲伤,却偏偏做出副笑脸来,让人看了更觉得难过。 楚晴心头涌上股莫名其妙的的情绪,压抑得令人难受。 她的生活本是如此简单,就是想争得祖母一丝宠爱,在府里的日子能舒心点儿,然后说门过得去的亲事,平安平淡地过日子。 谁知突然冒出来一位表哥,说外祖家背负着血海深仇。 楚晴有片刻的迷茫,垂了眸,轻声地问:“你说这些给我听,又为着什么?” 她年仅十岁,手无缚鸡之力能干什么? 再者,她对于外祖家实在没有感情,更没想过要替他们报仇雪恨。 赵睿凝视着楚晴,她穿件极普通的青碧色绣粉白月季花素缎袄子,梳着双丫髻,发间插着珍珠花冠,珍珠的光泽映衬着她白净的肌肤愈加润泽。 双眼秋水般明澈,却隐隐染了红。 此时她已仰了头,巴掌大的小脸稚气未脱,睫毛处一滴清泪像是雨后枝叶上滚动的水珠,仿佛下一刻就要滚落下来却偏生颤巍巍地挂着。 赵睿有刹那的冲动,想替她拭去那滴泪,手伸出来又藏到了背后,淡然一笑,“不为什么,就是憋在心里久了,想找个人说一说……在这世间我只余你一个亲人了。去年春天奶娘过世后,我就到了京都,原想寻姑母的,后来才知道姑母也早就去世了。我特地在真彩楼打杂,就想哪一天能不能见到你。本来打算远远地看你两眼就罢了,可思来想去,又觉得心有不甘。我是定要为爹娘报仇的,假如哪天失手突然死去,我想能有个人给我烧把纸钱,上一柱香。” 这话说得何其伤感。 楚晴突然觉得眼眶发热,泪水不受控制般喷涌而出,顺着脸颊扑簌簌往下淌。泪眼朦胧中,瞧见赵睿走到自己面前,轻轻地叹一声,“表妹请记住,我叫赵睿,聪明睿智的睿,我爹曾说等我长大也要读书考秀才,这样我们赵家就是一门三秀才,再不用靠蛮力拳脚谋生。” 说罢,拱手深深一揖,举步离开。 过了片刻,楚晴才如梦方醒般胡乱用袖子擦了擦泪,急忙往外追,“暮夏,春喜,你们快拦住他,我还有话要说。” 暮夏与春喜连忙下楼追赶,楚晴提着裙子跟在后面,行至楼梯处,恰有人往上走,擦身而过的瞬间,楚晴撞上那人肩头,只听“啪嗒”一声脆响,有东西落在地上。 楚晴本能地垂眸,暗呼不好。 台阶上赫然是把象牙骨的折扇,扇骨上雕着精美的缠枝牡丹,扇尾还系了块红珊瑚雕寿星的扇坠。 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万晋朝象牙本就难得,何况做工又如此精细。 只希望这一下别把扇子摔坏,否则她把身上佩戴的所有首饰都用来赔偿也不够。 楚晴暗暗念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