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 江凭阑闻言跟着偏过头来,似乎是体味到他话里的意思,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震动,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忽闻一阵大响。 一线八百骑兵策马向她呼啸而来,到得她跟前时齐整勒缰,人人一跨右腿翻身落马,随即后撤一步单膝跪下,朝她行了一个屈膝礼。 也是最高等级的军礼。 江凭阑大睁着眼愣在了原地,半晌才意识到如此盘坐有失礼数,撑着手缓缓站起身来。 她认得眼前的每一张面孔。他们是星海平原一役中跟着她一路诱敌深入,以三千骑兵力敌两万敌军大胜而归的将士们。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星光璀璨的夜,也是这样一片长草茂盛的原野,他们缄默无声地屈膝在她面前。 那一刻同样无人指挥下令,那一刻同样叫她这般震动。 当初的他们不当她是王妃,不因为她的身份畏惧疏离,反倒真心的接纳她,肯定她,甘愿服从于她。 如今的他们不当她是敌国的摄政王,跋涉千里甘冒大险,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只为救她于危难之中。 当年,他们中的每个人都经由她亲手挑拣,亲手编入那一支很可能有去无回的骑兵队中。星海平原大捷后,三千人只幸存了区区一千二,待她班师回朝,便与他们再无任何瓜葛。 却谁曾想还有今夜。 恍惚间,星海平原之上狼奔虎啸排山倒海般的喊声又响在了耳畔。 “将士们,告诉我!敕平关一役,大昭兵损多少?” “四万九!” “将士们,再告诉我!敕平关开战时,你们在哪里?” “敕平关!” “将士们!星海平原大捷,等着你们!” 江凭阑一步步走上前去,不知何时盈了满眶的热泪。她腰背笔挺地站定在那里,久久没能发出声来,最终咬着唇一字一顿清晰道:“诸将请起。” 一阵细风吹过茂盛的长草,刹那间吹醒了八百人的意志,“得!” 这一声“诸将请起”并非简单轻易的随口抛掷。大乾的摄政王绝没有立场与资格对皇甫的将士如此,她说了,就等于默许了他们一个归处。 从此后,这八百将士将不再姓皇甫。 当先一位杨姓将领抱拳上前,“一千将士兵损二百,请您清点!” 江凭阑点点头,“杨将军,一路辛苦。”她没有问剩下的两百人去了哪里。当初神武帝因忌惮这支军队,本是要将他们找个茬子处决了的,是皇甫弋南和十一先发制人,将将士们打散了重新编制,才叫他们逃过一劫。这么多年过去,仅仅两百人战死沙场,已是十分了不得。 她一眼扫过杨骋身后那些神色坚毅的男子,很快想到了什么,稍蹙起眉,“杨将军,将士们的家人……” 杨骋笑着摇摇头,“您不必忧心,将士们的家人都被安排稳妥了。” 江凭阑一耳朵盯住了这个“被”字,回头看向依旧静坐调息的皇甫弋南。当年班师回朝后,他跟她说,这是她的第一支军队,虽然没拿到兵权和名分,人数也不过区区千余,却足够忠诚,他会替她想法子保住他们。 她尚在甫京的时候,神武帝可以卖她个面子,留着这支军队,可自她逃离甫京后,这些曾跟随过她的将士就成了神武帝心里的一根刺,她实在很难想象,皇甫弋南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他又何必信守这个连她都早已抛诸脑后的承诺。 想到这里,她朝杨骋不自然地笑笑,“如此就好。” “您接下来有何指示?” “睡觉。”她在杨骋诧异的目光里笑起来,“睡饱了才有力气跟我回南回。” …… 长夜早便过了半,江凭阑勉强支撑着随时可能倒下的身子,领着一干将士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落脚,待到钻进山洞里准备歇息,天已蒙蒙亮了。谁知这还没完,刚想一头栽倒下去,她那只伤臂就被皇甫弋南给拉住了。 “做什么?”她诧异回头。 “你想这样就睡?” 她朝黑漆漆的四面望望,有些警惕地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