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凭阑听故事时喷了十几次茶,弄得商陆一身白衣服成了灰衣:被水渍染的。 可怜的商陆眼巴巴望着她,问她要读后感,她只说了一句话:“高手在民间啊。” 皇甫弋南也发表了见解:“挺像的。” 江凭阑为此又喷了茶,惜字如金的宁王殿下要么不开口,一开口那就是一鸣惊人。 她问:“哪里像,是仙女下凡还是一见钟情?” 商陆忍不住抢答:“怕是仙女下凡吧?你不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正在批阅公文的皇甫弋南头也不抬淡淡道:“芝兰玉树风流倜傥那段。” 江凭阑:“……” 商陆:“……” 甫京的风吹过北国山河,一路往西去,荡进广袤高原,荡进大帐桌案边执信人的心里。执信人眉眼深深,笑意也深深,恍若瞧见什么期许已久的故事,又或者只是因为,那故事里有他期许已久的人。 侍立在旁的女子叹了口气,“主子,您别笑了,凭阑说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 微生玦剜她一眼,“我高兴着呢,为何要哭?” 柳瓷绕到桌前仔仔细细瞅他的脸,疑问道:“是么?” “收束西厥的计划渐渐有了眉目,琼儿的身子也适应了高原生活,凭阑又安全无虞,一切都好,我为何不高兴?” 柳瓷霎时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头宝嫁作了他人,主子,我都替您揪心。” 微生玦一脸嫌恶地推开她,“说的跟真的似的,不就是假夫妻吗?等我回了南国也找她过家家去。” “您的心可真大。”她比了个表示很大的手势,“眼看着‘宁王妃’这种称呼,您当真一点也不难受?” 微生玦默然半晌,将密报转过去一半给她看,含笑道:“你看,正红盘金缎绣凤尾裙,这衣裳,皇甫弋南挑得不错,她穿一定很美。再看这个,她不辞辛劳照顾喻妃,说明她很孝顺,又能将喻妃治得服服帖帖,说明她很讨长辈欢心。还有这个,徐皇后不是好对付的人,与其正面交锋却不曾起冲突摩擦,这说明她懂得经营后宫……读这封密报时,你看见的是满篇的‘宁王妃’吗?”他将目光自密报移开,抬头望向帐外湛蓝的天,“可我不是,我只看见她天生适合皇室,适合斗争,她是鸾凤,唯龙可与之相配。” 柳瓷一怔,盯住他此刻微微仰望又微微憧憬的眼神。 “而我,要成为这个大陆最优秀的男子,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做她的龙。皇甫弋南可以吗?”他笑了笑,答得笃定,“他或许为龙,却注定不会是她的龙。他的心思太深,顾虑太重,他做不了自己,即便爱也爱得踌躇,不能给出全部。于凭阑而言,黑即是黑,白即是白,爱与恨便如同是非曲直,一干二净,她无法接受那样的皇甫弋南,正如她无法接受一切的不平等、不纯粹、不完整。终有一日,她会看清这一点。” 大帐内一时默然无声,一直悄悄躲在外头听墙角的微生琼神色发怔,忽然听见自家哥哥道:“傻丫头,别躲了,进来吧。” 她一惊之下怯怯掀开帐帘,低声道:“哥哥。” 微生玦笑了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吧,喻公子的身份,还有你哥哥我对你未来嫂嫂的心思。” 她默默点头,只觉得不论是喻公子的身份还是哥哥的心思,都教她沉重得喘不过气来。她是亡国的公主,没有资格希冀敌国的皇子,更何况,那是一位了不得的皇子,注定要与哥哥,还有微生王朝为敌。 半晌后,她吸了吸鼻子道:“琼儿对喻公子不过感激之情,别无旖旎,哥哥不必担心。” 微生玦不知是真信了还是假装信了,揉揉她的脑袋笑道:“你该感激的不是宁王,而是凭阑。”不等她回嘴,他又转头看柳瓷,“甫京那边还有什么消息?” “宁王冠礼。” 柳瓷只说了四个字,微生玦便已明白过来,蹙了蹙眉道:“依照皇甫传统,皇子成年行冠礼时须一并选妃,但皇甫弋南不同,先有了妃才补行冠礼。神武帝打的什么算盘?” “冠礼之后仍是文选和武选,只是改了彩头,恐怕是冲着凭阑去的。” “什么彩头?” “天子恩赦令。” …… “天子恩赦令?”江凭阑一面喝着下午茶吃着梨花糕,一面翻着白眼问皇甫弋南。 “恩赦令用以恩赦任何人,包括天牢死囚,”皇甫弋南淡淡答,“很明显……” 她打断道:“是冲着我来的。” “是,”皇甫弋南朝她招手,“过来,看看这个。” 她走到他桌案前,看了看他手边一叠奏报,一眼便瞧见“江世迁”三个字,一目十行地读下来,颇有些玩味地笑道:“哎哟,冤家路窄,敢情阿迁是真杀了人,杀的还是你那位旧情人的亲爹。” “姜氏被废丞相一职后,并未告官还乡,任了京中闲职,从文,也就是个可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