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盛华,鬓边碧玉簪的温润之泽也未曾拂去她眉目间的冷然,“赵绪他心里什么都知道,从我第一次踏进撷英殿瞧见这个镯子的时候,我就明白,赵绪他全都知道。” 女儿家,不必这样手段。 原来说的便是盛华。 赵绪那时的神情,一刻都不曾从她心中抹去,他的眼底有温柔与怜惜,还有说不出的感叹与释怀。原先她不明白,他这样的人,为何会有这样的神色。 直到她踏进撷英殿,瞧见了盛华腕间的玉镯,她便明白,赵绪心底放着他的皇姐,即使他身处困局,举步维艰,也依然想要为他的皇姐,谋一个出路。 击退北戎七百里,换他皇姐的自由。 那一日她问他,要的可是承明殿。 他说属于他与皇姐的东西,他要拿回来。 沈羡淡淡笑了笑,赵绪屡次宽纵阮红灵,她原以为他为的是阮红灵,从前是她未看明白,他为的,是他的皇姐。 “伏击裴世子一案,赵绪将罪名东引到了谢真的身上,旁人只当是为了一争北方兵权,长公主猜不到是为何?” “赵绪一早便知道真相。他将这桩荒唐案钉在谢真的身上,为的,是将长公主干干净净地从谢真案中摘出来。” “赵绪将他的皇姐看的这样重,只因为你是他在这世间血脉最深的唯一亲人,他这样待长公主,长公主是如何回报他的。” 沈羡眼中映出盛华明灭的神色,一字一句缓缓道,“你杀了他。” 她握了握手指,向前踏了一步,竟逼得盛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沈羡收回目光,回过身也不再看盛华,向着一旁的杜义低声道,“杜公公,我们走罢。” 杜义立在一旁,眼中有些掩不住的讶然,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沈羡,如同浑身都浸着霜雪,眉眼之下压抑着的涌动,竟令人莫名想到了绝望二字。 他先行一步,走向了殿外,方才回身道,“沈女官,请。” 他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殿门,迎头走进了外头明亮的朝阳之中,盛华独自立在幽暗的大殿之内,沉默如一道猝然熄灭的火光。 玉拂立在门外,半晌也未曾说话。 撷英殿的大门敞开来,外头的日光照进来,落在盛华身前一丈处,未曾照亮她的面容,只徐徐透出一些淡薄的暖意来。 盛华向后退了一步,将自己锁在了黑暗之中,她瞧着玉拂,平静说道,“是你去请得赵缨。” 玉拂轻声应道,“是奴婢。” 她一笑,“赵绪要将沈羡送到赵缨身边吗?” 玉拂面容恭顺,恭敬回道,“宣王殿下吩咐过,无论如何要护沈姑娘周全,殿下还说过,陛下乃君子。” “君子。”盛华压低了嗓音缓缓嘲讽道,“他竟然肯信赵缨。” “殿下也相信沈姑娘。” “你也走罢。”盛华转过身,缓慢地走向那道屏风,回到那个榻上,将自己重新掩了起来,“内殿里头有个木匣,里头是那个姓宋的太医留下的药方,往后,不必再回来了。” 她将自己抱作一团,闭眼笑道,“那太医真有趣,临死前那样求我,不为求生,只求我替他将这些药方留存下来,生怕鲜血溅了纸,还撕了衣袖将它裹了整齐。” 她顿了顿,仍未睁开眼,缓缓道,“我杀了他。” 也不知道说的是宋唯,还是赵绪。 玉拂走进内殿的脚步轻缓,片刻后便已然听不到她的声响,盛华面容寂静,始终未曾睁开眼睛。 薄衾驱散了一些沾衣的寒冷,从玉拂的手中轻柔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