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养,再不许踏出仁寿门一步吧,未知爱卿意下如何?” 这番话一出,宣武侯与崔福祥心里都是凉透了。 区别只在宣武侯是心凉于自己当初怎么就选择了效忠这样一个主上,怎么就会被权势蒙蔽了眼和心,连这位一国之君到底有多不配不值都选择性无视了,如今当真是连死了都不能瞑目了; 崔福祥则是犹不想死,不到最后一刻,犹不愿放弃任何求生的希望,因忙叫起来:“皇上,奴才可都是奉您的旨意行事,并非奴才的主意啊,求皇上饶奴才一命,求督主饶奴才一命……” 话没说完,已让太后尖声打断了:“皇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乱臣贼子都打到乾元殿,打到你面前了,你竟然还忠奸不辨,善恶不分,你疯了不成?” 如此紧要的时刻,不是立时收拢臣工亲贵,借势逼得韩征不敢轻举妄动,之后再徐徐图之,反倒公然向他示弱,连护都不护一下一心效忠自己的人,——崔福祥那狗奴才且不说了,宣武侯却患难时刻见真情,对他一片忠心,他竟也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任韩征处置,就不怕以后再没有臣工愿意效忠他,越发只有韩征,而没有他这个皇帝吗? 还要把她又禁足仁寿殿,而不是母子齐心,其利断金,他是惟恐她死得不够快,他自己也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隆庆帝这回终于冷冷看向了太后,“到底谁忠谁奸,谁善谁恶,朕现在心里很清楚,朕有没有疯,自己也很清楚,太后心里理当也很清楚才是。” 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太后与宣武侯崔福祥是如何合谋起来欺骗朕,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便明知那药已吃不得,依然当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由得朕继续吃下去之事,朕已经通通知道了。不然太后以后朕好好儿的,为什么会忽然昏迷不醒,朕是生生被气的!” 昨夜、这会儿该说是前夜了,前夜隆庆帝虽召幸了两个妃嫔,事后却自觉精神极佳,并无不妥,只当定能睡个好觉。 不想刚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有两个小太监在帐外小声嘀嘀咕咕:“皇上也真是可怜,虽坐拥天下又如何,却一个真心待他的人都没有,旁人便罢了,都惧他怕他,或是想自他身上得到好处。可太后娘娘却是他的亲娘,照理该对皇上最真心,也最没有私心才是,竟也那般对皇上,便是我听了都心寒啊!” “你有什么可心寒的,没听说过一句话‘天家无情’么,天家的人虽个个儿尊贵,却生来都个个儿什么情通没有的,太后娘娘会那般对皇上,不是理所应当吗?不过太后娘娘到底怎么想的,皇上龙体有损于她不是该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么?” “这谁知道,听说太后娘娘恨毒了韩厂公,早就在仁寿殿放过话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除去韩厂公了,也许是因此才觉得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算皇上龙体有损,也在所不惜呢?” “你这话极是有理啊,也就不怪宣武侯和崔厂公也敢那般胆大妄为,与太后娘娘狼狈为奸了,连太后娘娘当亲娘的都不在乎圣躬安危了,他们有太后娘娘顶在头里,自然再没什么可怕的……” 隆庆帝刚被二人吵醒便想发火儿的,如今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到御前当值了,刘春阳是怎么办事的! 但听二人的话分明事涉自己,哪怕明知二人不会无缘无故就在他龙床前说这些话儿,甚至若不是有人蓄意安排,二人根本到不了他的龙床前,势必有什么阴谋,隆庆帝还是忍住了没发火,强迫自己耐下性子来,继续听那两个小太监怎么说。 这才知道了宣武侯那个姬妾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而宣武侯本人、崔福祥乃至太后,都早已知道了此事,却只瞒着他一人,任由他继续吃宣武侯献上的那药,用太后的原话据说便是‘哪怕是药三分毒,短时间内也出不了问题,且待哀家除了韩征那个阉竖,再让皇帝慢慢儿的不吃那药也就是了’。 这是人说得出来,人做得出来的事儿吗,宣武侯与崔福祥蓄意欺瞒他也就罢了,宣武侯还有可能是为了保住身家前程,崔福祥则是为了飞黄腾达,虽都罪无可赦,好歹情有可原。 太后却是他的亲娘啊,如今皇姐已经不在了,萧琅与丹阳也远在千里之外,京中说到底就只他们母子才是至亲,就只剩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了,他的亲娘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枉顾他的健康安危,——那还是亲娘吗,那分明就是仇人啊,不怪当初能做出纵容皇姐谋害圣躬之事了,在她心里,只怕权势才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亲儿子的命都能舍弃吧! 隆庆帝当即便气得呼吸困难,胸口剧痛了。 除了震怒,还有前所未有的绝望。 只当终于有希望得到龙嗣,得到儿子了,宣武侯比他年纪还大两岁,尚且有志者事竟成,他就不信他堂堂一国之君,福气连区区一个侯爷都还不如了。 却不想,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