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没了。”余安照旧的面色无波,说这句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可三娘子却惊得怔住了,“怎……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呢?虽然陆承安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虽然打从三娘子过门以后见着他就是一副好像只剩几口气的样子。虽然全府的人都知道陆承安是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可之前,因为裴湘月的悉心照料,因为裴一白的定期回诊,三娘子总觉得陆承安不过就是气弱了一些,可是再活个十几年是不成问题的,但谁能料到,他竟就这样走了? 可悲的是整个靖安侯府的人才给老侯爷服了丧,那身素缟才脱了没几天,这会儿竟又要因为陆承安而重新穿上了。 “老……夫人知道了吗?”刚送走夫君,现在又要送走儿子,三娘子忽然对老夫人生出了不少的同情。 余安点点头,“全府都知道了,夫人这儿我是最后来的。” “是……病没的吗?”三娘子轻轻的问。 “大夫说是气衰而亡。”余安终于叹了一口气,“世子爷的身子其实早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状了,尤其是这大半年来,若没有裴大人的药引子吊着,只怕早已经就没了……” 三娘子没有说话,此时此刻的她情绪有些奇怪,说不出伤心难受。只觉得略有惋惜。 “那……要早些告诉二爷才好。”三娘子说着说着,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念头,是不是陆家注定了今年是要走坏运的,这眼下才刚过了六月,侯府里头竟就没了两条命,而且这两个人还都是侯府里的顶梁柱。 但谁知,她话音刚落,余安就回道,“二爷已经回来了,这会儿人正在东郊的水榭里。打理世子爷的身后事。” “二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三娘子呆了。 余安脸上这才闪过一抹难色,“二爷……前天就回来了。” 三娘子的心微微一沉,之前被她好不容易压了下去的那种难受的情绪又缓缓的冒了上来。 许世嘉入狱,姚氏小产,陆承安病故,陆承廷回府……怎么每一件应该多少都和她沾了边的事儿如今却好像把她撇的干干净净的,只在最后告诉她一个结果就完事儿了。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三娘子忍不住看向了余安,轻轻问道,“二爷回来的事儿你早就知道了?” 谁知余安竟也摇了摇头,“小的也是今儿收到了东郊那里传来的口信才知道的。” 三娘子有些恍惚了。余安的脸上透着坦荡,看上去并不像是在骗她,可为什么陆承廷明明已经回来了却一直不回府呢?难道是先入了宫?还是他已经知道了陆承安快不行了,所以一直在东郊水榭那儿等着他咽气? 三娘子已经有些糊涂了,这整整一个月因为服丧而被困的感觉让她几乎失去了一贯的伶俐,她忽然发现,原来手中无权,是真的会举步艰难的。 眼下,即便余安来报,她却也是阖府最后一个知道陆承安已经没了的人。 而之前姚氏小产的事儿也是一样。如果不是肖姨娘私下动了恻隐之心,那说不定直到今天,她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那世子爷过世的事,是二爷让你来告诉我的?”回了神,三娘子的眼中已染上了一片清冷之色。 “是。”这一次,余安点了点头。 三娘子在心中怅然一笑,遣了余安就径直回了内屋。 这天晚上,三娘子彻夜未眠,睁着眼睛直到了天亮,而就在她起身换好了衣裳梳好了头以后,陆承廷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姿容婉约,明媚柔雅的娇柔女子。 夫妻俩迎面相望,目光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三娘子发现陆承廷的视线微微的一闪,然后竟然低头对身旁的女子道,“这是内子。” “姐姐好。”音色如铃,袅袅似鸣。 这女子生的美,可一张脸上透出的却是毫无生机的默哀之色。她身穿一件素白绫缎束腰罗裙。墨黑柔顺的长发盘成了精致的偏垂髻,有几缕碎发披散在耳边,带出了几分飘逸之感,让她那盈盈而立的姿态顿时站出了弱不经风的感觉。 “不敢。”三娘子扯了一个冷笑,并非对那女子,却是直勾勾的看着陆承廷的。 天知道,她所有的忍耐几乎已经完全消耗殆尽了,而这女子喊的这一声软绵绵的“姐姐”就如同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她心中的那把干柴。 “这事说来话长,现在我要先去一趟霁月斋。大哥的棺木还放在门口,你先照顾一下林姑娘,她可能要在我们侯府住上一些时日。”陆承廷的眼底透着浓浓的倦意,即便是那硬朗的俊逸也遮盖不住他那从皮肤中显现出来的疲惫。 他清楚自己是欠了三娘子很多解释的,可是眼下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陆承廷即便有心辩,却也只能把安葬陆承安的事儿放在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