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循自己也有点懵。 弹药呢?怎么不见铅弹出膛? 他愣了一瞬,立时意识到这是没打起火来。 一次不成,那就再来一次。 然而当他再度迅速端起火铳瞄准时,正立在裴玑肩上打算蹭马车的核桃已经明白了什么,突然奋爪跃起,扑棱着翅膀径直冲过来,伸爪去攻范循面门。 核桃作为一只成年灰鹦鹉,体型庞大,平素吃得又多,展开双翅便足以将范循的视线挡个严实,范循被扰得放空了一弹,躲避鹦鹉的利爪时又一时不察,被核桃一爪夺去了手里火铳。等他再抬起头来时,核桃已经将火铳交给了裴玑。 范庆松了口气,疾步上前一把拽住范循训斥道:“你这是作甚!真是糊涂!” 范循并不作声,只转头阴恻恻地盯着裴玑。 何随上前看了看裴玑手里把玩的火铳,拍着心口道:“方才真是吓死人了,这玩意儿毒得很,还好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又伸手拍了拍核桃的脑袋,“核桃反应也很快啊,我还没跑过去,核桃就把铳夺过来了。果然还是飞的比较快。” 核桃得意地一甩脑袋。 裴玑拿起手中火铳朝范循笑道:“多谢姐夫的临行赠礼,我收下了。”言罢,转身上了马车。 楚明昭再度坐上马车时,见裴玑竟没事人似的还在把弄着那把火铳,深吸口气道:“夫君都不后怕么?” “横竖也无事,后怕与否又如何,”裴玑往背后红锦靠背上靠了靠,“有人曾给我算过卦,说我命大得很。数逢凶恶皆可化枭为鸠。” 楚明昭心道起课先生的话你也信。随即又想起何随说这火铳毒得很,不由道:“这种火铳特别厉害么?” “当然,这是鲁密铳,是最毒的火铳,二十丈之内可破甲,若身上全无甲胄防护,五十丈之内击中必死,绝无生还之理。不过火铳也不是一扣发机便能点火,范循方才那一下便没点着火药。” 楚明昭挑眉道:“夫君从前也使过这个?” 裴玑哼道:“跟蒙古人打仗时常用。不过京师这边的火铳似乎又做了改进,我拿回去给父王他们琢磨琢磨。” 正说话间,核桃凑过来挤到中间将两人分开,跟着就往裴玑怀里钻。楚明昭总觉得这鸟似乎是想努力缩成一团求抱抱,但它本身却很大只。她忍不住拿手戳了戳它,笑道:“人鸟殊途,你快放开你主人,你们两个是没有未来的。” 裴玑乜斜着眼睛道:“核桃是公的。” 楚明昭想说这鸟兴许是弯的,随即又觉得还是不要带坏了他的好,便转了话头:“夫君怎知信国公会来帮我们解围的?” “还记得唐夫人的邀约么,”裴玑缓缓道,“我猜测唐夫人是得了信国公的授意的,有意与我们示好。” 楚明昭回忆了一番,道:“那她问我的那些乱七八糟关于你的问题难不成也是信国公的意思?” 裴玑慢慢给核桃顺了顺毛,语气一低:“那些应当是她自己想问的。”复又转头看她,“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楚明昭微微一怔,觉得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有些莫名其妙。她蹙了蹙眉,兀自思量一番,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唐氏当时那样的神情语气断然不是一时起意胡乱问的,反倒有点……挑女婿的意思。 楚明昭面色一沉。会不会是她想多了,范希筠那样的出身,要什么好亲事没有,范庆犯得着将自己亲孙女塞过来给人做小么?何况如今局势都尚未明朗。 襄王带来的关宁铁骑与肃王调来的兀良哈精兵都于京外五里驻扎,只等裴玑等人到了便开拔返途。 楚明昭见到风闻已久的公爹,忍不住暗暗慨叹裴弈父子两个生得实在肖似,但气度上可谓迥异。裴玑生而耀目,灿比金乌,裴弈却是威势沉沉,深若古井。 裴弈对她的态度确乎称不上好,但似乎碍于儿子,也并没为难她,待她跟他见了礼又与楚家人厮见过了,便挥手命她回到马车上去。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