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走到会试这一步,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挤进门内。 世家子弟多不务正业,靠着自家老子的关系,在州府或是上京谋个一官半职是常有的事情。但说出去,总没有得了功名的人体面。 至于普通人家,更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经过会试的生员,统称为秀才,算是已经有功名在身的人。 在京城之地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地方,秀才遇县官可以不跪,知县不可随意对其用刑,遇公事可直接秉见,是很受人尊崇的。 若是能有幸通过会试,更是祖坟都要冒上好几日青烟的大事。 这也是为什么古语常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而偏生又是因为这个道理,让许多并没有真材实学的人动了投机取巧的心思。 冒名顶替,传换试卷,买通考官,花样层出不穷比比皆是。 沈括在查访考生身份时,便揪出了许多这样的例子。 沈衡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但也知道她爹不会为了银子犯了糊涂。她担心的只是,林方知。 主考官是整个贡院的管事,大小事务都要对其回禀,好在这次的副主考是同沈括关系不错的礼部尚书魏大人,多少让她心下稍安。 只是有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两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征兆,让人觉得莫名心烦。 “小姐,您能将眼皮子上那几片白纸摘下来吗?” 道道抬起头,十分认真的建议。 那拇指大小的纸片已经在上面粘了整整三天了,远远看去,就跟天桥上翻白眼算卦的先生似的。 “你不懂。”沈衡一面在原来的纸上又沾了一片,一面道“眼皮跳的时候,就是要粘白纸才管用。” 说来也怪,自从她爹住到贡院那天开始,她的眼皮子就一直在跳。她鲜少烧香供佛,所以也不太信这些民间的说法。就是被跳的烦了,便用白纸压一压。 一旁的道道显然不这样认为,抻着一张满面油光的大脸凑到她近前,神神秘秘的说。 “奴婢记得,老话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那您这两只眼皮一起跳。。。”她倒抽一口冷气“莫不是要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还有什么事会比养了个乌鸦嘴的丫鬟更了不得的。 沈大小姐侧头看了她一眼,却第一次没有兴致调侃她,只是径自跃上房檐,看着贡院的方向。 这段时间的事,桩桩件件都透着诡异。她爹从来都是事不关己的性子,突然自荐来做这劳什子的监考官,自己的娘每年正月都如期而归,今年却动静全无,就连传去挽瑕庄的信鸽也没有消息。 若是春闱结束她娘还未回来,只怕她要亲自回庄上一趟了。 树下的道道还在转着圈的念叨,扬着脸说:“小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如咱们去城东的弘远寺去拜拜吧。” 她盯着她偌大的两只鼻孔摇头。 “祸福双至,人生本就难免平顺,求或不求都是一样的。倒是你,可以去那花些银子求只鸳鸯签,看看能否在有生之年将自己嫁出去。” 都二十好几的姑娘了,成日就知道吃睡。府里膀大腰圆的奶娘都改嫁了,她还是无人问津的。 道道:“。。。” 其实,不只是沈衡的眼皮子在跳,在距离这里不远处的沈括也在跳。 只不过不同的是,他在指导着别人怎么跳。 上京杏林阁贡院内。 “跳,再跳,对,再跳高一点。” 一名身穿襦袍的书生跳着脚站在原地,累的整张脸都被汗浸湿了。 “大人,学生真的没有偷带文史,方才从茅厕出来您就检查过了,怎地还不放学生回去?” 负手而立的监考大人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官何曾说过你偷带了什么,只是看你方才写的太过辛苦,让你活动活动筋骨罢了。” 活动筋骨,有这么活动的吗? 从茅房出来,他就被要求在原地转了许多圈,头晕脑胀之后还要跳来跳去。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快要吐了。 “学生已经活动够了,请大人让学生回去继续答卷。” 沈括上下打量他一眼。 “答卷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该留下的东西还是要留下。” 书生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面上却理直气壮的说。 “学生根本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跟在沈括旁边的副监考王大人悄无声息的拉了下他的衣袖。 “您真的确定这个举子有问题?” 沈括斩钉截铁的摇头。 “不太确定。” 所以他才要试试,确定一下。 不确定还闹的这样大张旗鼓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