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 “好像随时要把谁大卸八块似的。” “我一个字没说,还想怎么着?——嫌我不像好人啊?是你非请我来。” “我要不是看你内忧外患垂死挣扎,我才懒得理你。” 他哼一声,“烂好人。” “随你怎么说。” “你当年为什么去医院照顾我?” 陈缘从纸抽里抽出一张软趴趴的餐巾纸,抹了抹桌面上的油,“不是专门去照顾你,请你搞清楚。” “行。为什么去当义工?” “因为……想做点好事。” “受了什么刺激?” “做好事需要受刺激才能做吗?” 他竟然点头,“需要。” 陈缘转开眼神,喝了一口热茶。想起那年的些许片段。 她去医院做义工,是为了逃避现实。杨子一不肯见她,李美凤步步紧逼,舆论压力让她透不过气。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她,她的恋爱像是在闹-革-命。 她想转移注意力,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说任何话。所以,她找了一家医院就去了。 这应该也算是受刺激了吧。 “那你当保镖也算是做好事,也是受刺激?” 高进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说:“是。” “什么刺激?” “没钱。” “没钱?” “穷得吃不上饭,就差去坑蒙拐骗了。” “你?” “家里人多,我爷爷奶奶,我父母,都是老实人,体弱多病,没什么能耐,一家人住在一个小房子里。我需要钱。你以为当保镖就等于做好事?呵,坏事照样要做。” 如今他有钱了,可却落得孤身一人。 他没抬头,依旧摆弄手机,“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没。” 他用红肿的眼睛冷冷瞧她,“还看?” 陈缘不与他争。 他又低下脑袋,帽檐遮着眼睛,“别跟我套近乎。不该问的别问。” “我没问,你自己说的。” 他抬起头,又拿那双红肿的眼睛盯着她。 陈缘挑挑眉毛,“行,算我多嘴。” 他忽然烦躁似的放下手机,“都是以前欠下的。” “什么?” “你不是很好奇我受伤的事么?看见我这个样子,你应该很痛快才对。” “对呀,我就是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他摆弄着菜单,无言。 饭店里客人正多,每桌都有话题,嘈嘈人声,漫漫人生。 他们中间显得安静许多。 也罢,她如今没那个立场跟他闲聊,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是什么朋友的关系。 后桌的女孩儿正在跟男朋友抱怨饺子太腻,咬了一口就塞给男朋友吃。这样的场景,温暖浪漫,让人羡慕。 高进忽然发声,“都是过去攒下来的,没有平白无故来的伤。早早晚晚的,该来的都会来。” 有时候,陈缘觉得高进身上有一种忧郁感,一种与世隔绝的孤独感。他这个粗人,有时候也会散发出一种搞艺术的人才有的气质。 “那你总得有那个命去豁吧。虽然你体格健壮,但是睡眠长期不好,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外加年纪越来越大,再来几次伤,总会吃不消的。” 他苦笑,抬了一下帽檐,伸伸一直屈折的长腿。 “习惯了。这不还活着么?” 服务员终于端上两盘热腾腾的饺子。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