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家什向后踉跄逃跑。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道路上传来尖叫,只见一名女子失手丢了孩子,襁褓摔在地上,眼见就要被刹不住车的骑兵踏成血泥! 事发极其忽然,根本来不及拉住马缰,黑马已高高扬起了前蹄。 身后骑兵惊呼:“将军!” 单超双脚脱镫,一手拉缰,整个人从战马一侧倾斜身体,仅靠单手维持平衡,在高速奔腾的途中几乎与地面平行,瞬间伸手抄住了襁褓! 士兵目瞪口呆,继而如梦初醒,纷纷发出喝彩! 单超来不及把襁褓丢还给母亲,战马已凌空越过了人群,须臾不停向兵械库奔去。 仓促间单超只往怀中看了一眼,只见婴儿满头满脸都是尘土,也不知道受伤了没有,只声嘶力竭哇哇大哭。他只得随手把孩子脸上的灰一呼噜,将襁褓往铠甲胸前缝隙中一塞,转瞬兵械库大门已近在眼前。 “库房重地,擅入者杀——” 守门士兵面对这群士气正旺的虎狼之师早已吓得哆哆嗦嗦,为首小队长刚勉强壮起胆子发出吼声,便被迎面一支利箭贯穿了喉头! “啊啊啊——” 守军纷纷作鸟兽散,有的连弓箭都撒手扔了,而更多人还没跑两步便被乱箭射中倒地,抽搐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守城的最后一点兵力都溃散了,遍地狼藉,烽烟满城,很快远处城东刺史府都冒出了滚滚黑烟。骑兵们匆匆分布守卫和搬运兵器,而单超一人一马,独自前行了几步,微微喘息着站在了大街前。 烽烟中隐约传来士兵的怒吼,以及百姓的哭号。 单超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眼前这一幕并不陌生,甚至还有几分熟悉。在戎马戍边的漫长岁月中他无数次经历相同的战场,而唯一不同的是,这是百姓热血第一次洒在大唐的疆域上。 烽烟沦陷者,俱我国土;生离死别者,俱我子民。 彻底压倒性的胜利让单超的心格外沉重,如同被无数双血淋淋的双手拽着向深渊坠去。他抬手用力揉按自己紧皱的眉头,就在这时,铠甲中忽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哇——” 单超手忙脚乱抱出襁褓,婴儿已经被憋得满脸通红,不客气地尿了他一手。 “快去找他母亲,往那个方向去了……”单超逃命般把一边哇哇大哭一边拼命蹬腿的婴儿交给骑兵,又赶紧找水洗手,如释重负地长长松了口气。 方才晦暗的情绪不知不觉散去了部分,单超吩咐手下看守武器库,自己策马奔向了刺史府。城中最重要的政治中心已被李敬业带兵占领,正堂门前守着他的亲兵,见单超打马而来,立刻就要行礼,却被单超抬手制止了:“英国公呢?” 亲兵肃容道:“李帅正与军师等人议事。” 单超点点头,翻身下马,径直走向前堂紧闭的门。 英国公虽然出身显贵且高官厚禄,但本人从军多年,行事作风不仅不讲究还有点糙,就用胡饼卷了几块羊肉一边吃着,一边坐在屋里跟军师魏思温、薛仲璋等人说话。单超走上台阶,刚要伸手扣门,忽然就听里面传来薛仲璋的声音:“……占领此城后,当以为根基,转道攻陷常、润二州。以我军现在的士气锋芒,此二州十日内必能拿下……” 一向谨慎周密的御史魏思温却罕见地打断了他,语调中甚至隐约透出了几分怒意:“我军应该乘胜直逼洛阳,为何要转道去常州?” “为了金陵!” 薛仲璋掷地有声。 屋内静默数息,薛仲璋沉声道:“自古洛阳难以攻打,当年李密与杨玄感等人便是例证。依属下之见,只要我们拿下了常州和润州,便可顺理成章向南扩张,而金陵有长江天险,足以让我军固守……” 魏思温如同听到了什么荒诞笑话:“固守?陛下在深宫中危在旦夕,哪来的时间让你我固守?” 这次屋内令人窒息的沉默维持得更久,门外单超面沉若水,良久才听薛仲璋开了口,声音中充满了劝诱,却是对李敬业说的:“金陵自古便有王气,难道英国公不想与天后分江而治,伺机成就一番霸业吗?” 哗啦一声脆响,是魏思温狠狠砸了茶杯:“大胆!” 薛仲璋没有发声。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