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不知道为何,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夜晚,桂花如雨,星空如云,披着长发的女孩坐在花台上仰头看着夜空,晚风拂过,黑发轻摇,碎花长裙的裙摆也随之微动。 那时的侧脸,才是真正的陆郁。 苏彻咽了咽喉咙。 而此时陆郁已经给他擦干净了脸,还有几条汤渍沿着修长的脖颈一直蔓进了衣领,陆郁没敢再动了,视线里,苏彻的喉结耸动了一下,这么近的距离,甚至可以看清他脖子上青色的筋络。 苏彻望着她,她也看着他。 两人的眼里皆盛满了对方,好像有什么话无需说出口,两人在某个瞬间都明白了横亘在他们之间,难以宣之于口的东西。 苏彻嗓子开始发干,他张了张嘴,很想把那句积郁在心间很久的话当场说出来,但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喝。 “你们俩干嘛呢!”黄将军不合时宜地出现了,“摔倒了就赶紧起来,磨叽什么玩意儿!” 气氛登时告破,苏彻干咳了声,连忙从地上起身,随手抹了把脸,抹了一手葱香味,他嫌弃地啧了声,“我去洗个脸。” 陆郁干巴巴地应了声,“我去丢垃圾。” 紧接着,两人整齐划一地转过身,步伐都不怎么自然地走了。 黄将军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紧紧皱着眉,身旁源源不断地传来小声的议论声,夹杂着压抑的调笑,黄将军气沉丹田,怒视了一圈,蓦然怒喝,“都吃饱了?!吃饱了还不去把碗洗了给人还回去?!” 直到这时,六班众人才纷纷作鸟兽散。 清明踏青最后以在道观听道长讲了些神话故事而结束,回到山脚上了车,苏彻懒洋洋地靠在窗边,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混杂着葱花和肥皂的味道。 太阳已经西垂,和来时一样,陆郁坐在了苏彻的身边,但不同的是,靠窗的位置被苏彻先占了,刚洗不久仍是潮湿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美其名曰:“晒头发。” 这事儿主要还是自己的责任,陆郁现在只好迁就他,苏彻翻了翻包,从里面掏出没吃完的零食,一边嚼着一边侧头看向窗外。 落日中的鸡鸣山笼罩了一层橘色的光晕,风景无限好。 像是想到了什么,苏彻把零食重新塞回包里,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点开照相机,对着窗外的落日余晖和苍翠山景按下了快门。 陆郁看着他拍了几张,来来去去都是一样的位置一样的构图,很快就没了兴致,她扭过头笑着和另一边的孔薇薇说了几句话,再转过脸时,眼角余光忽然瞥到苏彻的手机屏幕中,自己入镜了。 镜头里的光线有些暗,一前一后两张脸,苏彻在笑,她也在笑。 没等她反应过来,苏彻已经按住了拍摄,将她偏着头看向这边的画面记录了下来。 “你偷拍我?”陆郁磨了磨牙,质问苏彻。 苏彻扬起眉,把手机关了塞回兜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后,才回答:“别自恋了,我只不过是自拍而已。” 陆郁瞪着他。 苏彻毫不客气地回望,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怎么,我给自己拍张照,看看自己有多帅不行啊?” 陆郁无语。 苏彻见她不说话,玩心大起,湿漉漉的脑袋往陆郁那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难道你觉得我不帅?” 陆郁冷哼了声,咬牙回答:“长得帅老得快。” 苏彻但笑不语,静了半晌后,忽然抬起下巴朝上车找黄将军说话的贺伟安点了两下,“喏,他一看就是活得久的。” 陆郁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贺伟安正低着头和黄将军说着什么,脸上是坑坑洼洼的痘印,这副模样的确不好看。 “长得丑活得久……长得帅老得快……” 苏彻背靠在座椅上,翘起二郎腿,半眯着眼望向窗外越发红艳的夕阳,吊儿郎当地哼起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