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空气里也像熏着酒与歌的温柔。唱歌的女人漫不经心、一步一停地走回房去,歌声里渐渐带了些落寞的味道: “凭栏杆,窥细浪,两萧萧……” 半夜喝酒到底是有些冷了肠子,她将衣衫又裹了裹,推开一扇客房的门,复回头望向长廊尽头那个亮晃晃的宴客的厅堂,口中喃喃:“这江南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老娘还是回大漠去过得舒坦……” 斜刺里突然划过一道剑光! 柳绵绵侧身一避,水蛇腰便即扭进房间,一脚踢合了房门,大声道:“是哪边道儿上的朋友?” 黑暗。 房中本没有点灯,方才她又关上了门,这一刻太阳还未升起,秀雅的女子闺房之中,只有万籁俱寂的黑暗。 窗户离房门有十步远。窗外有一枝梅花,正斜斜地探进窗下的缝隙里来,在银霜般的地面投下弯曲如蛇的影子。忽而那蛇动了—— “唰”地一声,柳绵绵手中长鞭照直那地上的蛇影甩了过去! 那蛇影蓦地飞窜而起,竟是一把寒光凛凛的软剑,自穿过那撩乱鞭影,捋直了打向柳绵绵肩头! 柳绵绵急忙低身变招,长鞭卷住对方腰身往前狠拉。她原以为对方定会脱身飞出,谁料对方却只将软剑换手,拦在自己身前—— 她的长鞭将那人缠得死紧了,一直拖到了她面前来,而那人的软剑也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借着窗外似有若无的晨光,她看见这人全身黑衣包裹,只露出黑纱上的一双眼睛,像是完全没有感情似地注视着她。 她只要手上一用力,满是倒刺的长鞭就能划破他的衣衫,钩得他肠断血流;但这样一来,她的身前势必松懈,对方的剑尖就能趁机而入。 “断肠鞭?”这人开口了,声音极沉、极冷,像是北方冬夜的雪。 柳绵绵笑了。 “承蒙尊驾认识,我却不认识尊驾。” 她这娇娇媚媚的一笑,让四周的空气都忽而暧昧地波动起来。 柳绵绵笑着,笑着,渐渐地笑不出了。 她已经发现,自己即使手上用力,也不能伤到他分毫。这个人,很可能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功夫。 而即使面对着她的笑,那人的目光也没有动摇。 也是难怪,连童子功都能练下来的人,没道理这样就动摇的。 柳绵绵盯住他的眼睛。两人的眼睛,相距不过一寸。 “童子功很难练的吧?真是委屈你了。”柳绵绵笑容僵硬地道。 她的手心里已渐渐渗出了冷汗。她在这条长鞭上下了大半生的工夫,至少还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但她看不到这样坚持的希望。 “我同你有什么怨仇?”她又道,“便算是要杀我,也让我做个明白鬼,行不行呀?” 那人却再不开口了。 白骨山庄干的勾当不少,柳绵绵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听的故事,但她毕竟不想死。 ——“放开她。” 突然,一个平平淡淡的声音,平平淡淡地响了起来。 柳绵绵没有看见声音的来源,但她眼睛亮了:“念念?” 黑衣人只觉脑后一冷,左手软剑不动,右手却往后又是一剑! 不,那是一把匕首,径自飞了出去。力道之猛,足以将所向之人射个对穿—— 但黑衣人却忘了,他的背后,就是那扇窗户。他的匕首射出了窗户纸,之后便再没有声音了。 就在匕首飞出去的同时,窗栏被击破,一把弯刀斜刺里挑过几枚暗器,叮铃哐啷地一阵脆响,最后将刃尖点在了黑衣人的后脑。 “放了她。”秦念又道。 ***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