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卯时还未到,她便被宫中来的女官们唤醒了。由她们服侍着起身沐浴、梳妆。 一时妆成,履霜揽镜自照,镜中的自己梳着飞天宝髻。髻上压了一对祥云托凤玉簪。上面的凤凰雕的栩栩如生,几乎要飞扬起来,极具动势。发尾又簪了一支鸾凤衔牡丹的步摇。上面的细银丝做成螺旋式的枝条,于顶端缚花叶,缀珠玉。她一旦行动,便有清凌凌的声响。 心中一酸,忍不住想起窦宪留给她的那一支粗糙的步摇。 步摇,那本是女子成亲时,为心爱的男子而佩戴上的啊。 可如今她出嫁了,却并不是嫁给想要嫁的那个人。 成息侯说的不错。命里不该有的东西,即便勉强得到过,总还是要是丢失的。低头忍了忍泪,由女官们服侍着出去。 出了房门,第一件要做的便是拜别父母。 大堂里,成息侯夫妇早已经等着了。成息侯一向是很沉郁的,但这一日却换上了鲜亮的天蓝色袍子,上面应景地绣着祥云如意纹。这一年因种种事情而苍老不少的面容亦焕发了年轻的活力,见履霜来,含着泪连声说好。 而一旁的泌阳长公主,也罕见地换上了身为公主所穿的大袖礼服。履霜知道,是因自己今日成婚,她才偶然破例。停下了步子,率先向她拜倒,“谢母亲养育之恩。”一连磕了三个头。 周遭的女官们都有些惊讶,上前阻止道,“殿下已被册为太子妃,即便是家中父母,也有上下之分了...” 泌阳长公主淡淡地笑,“那依你们的意思,是要我下跪叩头了?” 女官们忙道“不敢”。 履霜轻声打着圆场道,“母亲对履霜既有养育之恩,又是长公主的尊贵。合该孩儿向母亲见礼。” 泌阳长公主神色稍缓,点头道,“此去宫中,当上顺应帝后、太子,下善视内廷诸人。” 履霜伏跪在地,眼前雾霭渐起,“儿...谨记母亲教导。” 这一声又一声的母亲,叫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今生是没有那样的福气了。最后一次,权当是尽一尽心,骗骗自己吧。 再起身时,履霜已收敛好了情绪,又是如常的淡然了。向成息侯道,“谢父亲养育之恩。” 成息侯还未等她拜倒,便上前去扶了她起来。眼眶通红道,“今后要好生照料自己。” 履霜点头,“爹爹也是。” 见他们没有别话了,一旁的女官运起力气,道,“巳时一刻,请太子妃上驾——” 履霜听了,不由地落下了泪。原本以为今生都不会离开的窦府,就这样要离去了。 成息侯也舍不得她,拉着手不肯让她走。履霜勉强笑道,“爹爹不须记挂我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