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辆载客的出租车,叫车软件也在排着号,夜幕遮盖住最后一丝日光,终于穿越大半城市来到他首唱会的场地。 温致在电视台门口抽烟,一手插兜低着头,吸得很猛,一口下去火光噗噜噜往后退一半。 姜芷溪压了压帽檐,跨了几个台阶走上去,客客气气的叫人:“温哥。” 眼前的男人三十余岁,一米七五出头,皮肤白净,寸头,蓄着一撮短短的胡茬。能上男性穿搭杂志封面的成熟风长相,这是柏翊的经纪人。姜芷溪与此人打了几年交道,不算陌生。 他捏着烟的手指停在半空,面部表情明显松懈:“……可算来了。”温致朝后方看了看,似乎有些难于开口:“十几个人围着他,好不容易哄着喝了点橙汁。今天出门没带药,借了助理的安眠药强行灌下去,现在好些了,在车上,你去看看吧。” 姜芷溪一派淡定,听了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只应一声好,转身便往停车场走去。 “小溪!”温致叫住她。 背影窈窕纤细的女子回头,一张不施粉黛的干净脸孔上打着路灯冷淡的光,眉眼冷清鼻梁高挺,右眼眼尾处一点泪痣,不笑时红唇也微微翘起。她看着你,像看着她的全世界。 温致叹出一口浊气,这样的女人,难怪他舍不得放手,宁愿折磨自己也要攥在手心。 那一瞬间温致想说对他好些,种种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姜芷溪作为一个女朋友还不够完美吗?柏翊住院,她旷课不眠不休从头陪到尾;柏翊发病掀翻一桌菜,她默不作声收拾好一切,转身又进入厨房;柏翊做噩梦撕心裂肺的喊,将她从梦中唤醒,她牵过他的手,慢吞吞落下一个吻…… 她从不恼,面对柏翊时有无止境的耐心和温柔。 温致忍下情绪万千:“……没什么事,他今天没有通告了,你们早点回家。” 姜芷溪点点头,很快消失在停车场入口。 * 还没走到车前,司机已经下来替她打开后座的门。姜芷溪弯弯眼致谢:“昭哥,您下班吧,今晚我送他回去就好。” 昭哥稍有犹豫:“他刚才……你一个人行吗?” 姜芷溪明白他的意思,给了一颗定心丸:“放心吧,我带了药,没关系的。” 电视台少有八卦周刊记者,以防万一,还是不好多做曝光。她上车很快,仔细的拉好前后所有小窗帘。 柏翊仰头靠在座椅上,闭着眼呼吸均匀,不知是不是睡着。长长的睫毛轻颤,车里的暖色灯光下,脸色是不正常的白。睡颜也清冷。 成名那一年,柏翊被外界称赞绝色堪比夜色。娱乐圈这么大的地方,新人如过江之鲫,美色又有什么稀罕。夜色不同,昭然孤寒。这张脸太具有侵略性,一眼,就叫人过目不忘。 这点她是赞同的,他从来都是人群中最乍眼的那一个,高冷又高傲,像极了大部分女孩子年少时幻想过的男神。周身淌着雪山的寒,眉目精致,却不见女气。 姜芷溪放轻动作,翻出一块薄毯,展开盖在他身上。动作完成的那一秒,车厢里响起他沙哑的声音。 “……溪水。” 姜芷溪收回手,声音柔柔:“是我。” 柏翊岿然不动,睁开眼,黑眸空洞的厉害。 “你刚才和罗昭说什么?” 她神色自然:“吵到你了吗?” 几秒的寂静。 柏翊木然重复,语调加重:“我问你,你们在说什么?” 姜芷溪从包里找出度洛西汀,笑了笑:“我和昭哥说,现在开始是属于我们的私人时间,请他暂时回避。” 他没有表现出什么,音调冷淡没有起伏:“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她微微低头,没有立即回答,开一瓶水,将药一起送进他手中:“先吃药好不好?我慢慢跟你讲。” 柏翊动了动,药片直接塞进嘴里,水瓶咕噜噜滚落到脚边。 姜芷溪很满意,并不在乎他丢掉水瓶的举动。慢慢的,如同每一个恋爱中的少女,环住他一只手臂,脸颊亲昵的贴上肩膀。 “我今天很累呢,早上两节课,下午有教授的讲座,还陪着笙笙慢跑两千米,你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做瑜伽……抱歉,忘记了你的首唱会,是我不好。”她语气娇糯,再自然不过的撒娇:“我来时看过了,今晚有很好的月色,我们去江边看景,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不在身边的二十三小时四十二分二十八秒,柏翊想了她上万次。 准备了月余的首唱会、六首写给她的歌、很久前她拿到门票时汲着星光的双眼、这么久只为她莞尔一笑的努力。 姜芷溪轻描淡写的忘了,她只问他,不生气了好不好? 不生气了好不好?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