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部,威胁地问,“以后我们家谁说了算?” 向毅正垂眸洗刚刚用过的碗盆,面部轮廓坚硬,眉眼却柔和舒展,带着笑意道:“我。” 周姈张口咬住他耳垂,牙齿碾磨两下,“到底谁?” “你。”他低笑,很顺从地改口,一丝迟疑都没有。 孺子可教。周姈满意地撒开嘴,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口,以示奖励。 佛跳墙需要炖上一两个小时,这段时间便足够向毅再另外做几道菜。刚刚把同居关系由非法变成合法,就总想弄得丰盛一些,隆重一些,好像不盛大便不足以表达他成功上位得到名分的心情。 豇豆干炖肉、泡椒炒鸡胗魔芋、虾仁锅巴、芹菜香菇炒肉、茄子煲、酸辣藕段、淡菜清炖娃娃菜……他跟打了鸡血似的,把家里能用的食材全都用了个遍,最后还用银耳、枸杞和桔子煮了甜汤。 弄好一道一道端上餐桌,钱嘉苏闻着味儿丢下麻将就跑了过来,惊奇道:“今天这么丰盛啊?” 周姈打开他准备偷吃的爪子:“脏死了你,快去洗手。” 长餐桌,老太太做主位,周姈向毅和姑姑姑父各坐一边,钱嘉苏坐末尾。最近都是这样的格局吃饭,热热闹闹的,但今天又是不同的。 周姈在请示过向领导,得到批准后,很郑重地敬了大家一杯酒。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站起来看着大家,脸上有笑有感慨:“这杯酒,敬奶奶、姑姑、姑父,”最后转向桌尾的钱嘉苏,笑意更深,“也敬三金,真的谢谢你。” “客气什么啊……”钱嘉苏都不好意思了,也给自己满上。 周姈接着道:“我没见过我爸,他很早就过世了,从记事起就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我妈很疼我,那时候家里很穷,南方冬天又阴又冷,棉被都暖不热,睡一晚上脚都是冰的,她就会把我的脚放在怀里,给我捂热……但是我八岁的时候,她也生病走了。” 说到这里,她眼里已经闪着水光,却还是笑着,看向身边的人。 “向毅是除了我妈之外,唯一一个给我捂脚的人。当时觉得这个男人好随便啊,给女人暖脚这么熟练,一看就是情场老手。”她笑着抹了一下眼角,擦掉已经掉出来的眼泪。 她又哭又笑的,钱嘉苏为了缓解尴尬,哈哈干笑了两声:“他那是想占你便宜哈哈哈。” 向毅难得没有怼他,拉过周姈的手,用力握了握。 “跑题了。”周姈自己笑了笑,“我妈走了之后,我就变成没爹没娘的孩子了,跟着舅舅生活。我舅舅对我还不错,但他常年在外面打工,不怎么在家。姥姥和舅妈都不喜欢我,到那儿的第一年,我就学会了扫地、做饭、洗衣服,还有所有的农活儿。我离开那个家之前,没穿过新衣服,都是捡亲戚家哥哥姐姐不要的;吃饭要先等我表弟吃完,运气好剩的有菜可以吃,没菜就吃干饭。 表弟也很讨厌我,往我饭里埋虫子、被窝里塞蜘蛛、鞋子放钉子,都是轻的,撕我的课本、带着村里一帮男生拿石头砸我,最过分的时候把我往水缸里按,差点淹死…… 小学毕业舅妈就想让我辍学,是一个老师看我可怜,自己掏腰包资助我上完了初中;升高中时舅妈想让我出去打工,也是校长亲自来做的工作,她看在奖学金的份上,才同意我继续上;高考之后她是彻底不愿意了,撕了我的通知书,要我嫁给不知道哪个地方因为矿难半身瘫痪的男人,好换点彩礼钱,我就逃了出来……反正磋磨磋磨着,也算是长大了。” 万幸她好好地长大了。向毅的喉咙像被什么堵着,一口闷气在胸腔里打转。 他从没听她说过这些,不知道她的童年生活原来是这么度过的,霎时间心脏像被一只手死死揪住,酸涩和针扎般的疼痛蔓延开来,抓着她的手不自觉攥紧。 周姈被捏疼,看他一眼,也抓紧了他的手。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提起来,已经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轻描淡写。但那被苛待的十年里所经历的,有时候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她能好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 那些都是她所谓的“家人”,对待她却如同仇人。 所以偶尔会觉得,她这几年所拥有的荣华富贵,享受的人上人的生活,也许是对幼时所受苦难的弥补。m.pArTsOrDer63.cOm